“抱歉,麻烦可不可以再开快一点?”
我用英语跟出租车司机说道。对方的英文似乎不太灵光,光是听懂我的目的地已经很勉强了,至于我说的其他要求,他只是含混地用我听不懂的韩语咕隆了两声,我也不知道他这是明白了还是不明白,反正车速好像并没有提快。
飞机因为突如其来的暴雨,晚点了足足五个小时我也是很没脾气了。飞机落地的时候,我刚一连上网,就发现比赛已经结束了。
比赛的结果并不算很意外。他们能赢——这一点我身为折旗战队的经理,比谁都要深信。尽管这胜利带来的由衷欣喜大大冲淡了因为飞机晚点而积攒的郁闷,但眼下我还来不及沉浸其中,必须得尽快赶到会场去才行。
我都老远赶来泡菜国一趟了,起码得亲眼见证一下这光荣时刻吧,哪怕只是颁奖仪式也好。
一出金海机场的海关我就直接打了车,本以为的士会比地铁快一点,结果很不幸又遭遇了堵车。老天今天是存心要整我,让我变成了追龟的阿基里斯,怎么也到达不了终点吗?
出租车行驶至了东莱区,终于我看到了被白色穹窿环围起来的Asiad竞技场。刚下了出租车,我好似听到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呼声,好像有人在叫我的样子,是错觉吗?
然而愈发走近竞技场,那股不断重复的呼喊声就愈发清晰,我渐渐意识到这不是什么错觉,而是一个……非常严峻的现实情境。
为什么明明是世界级的电竞大赛,在场的观众们嘴里喊出的不是战队也不是选手的名字,而是我的名字啊!?这不科学!
我明明……只是一个战队经理,兼游戏解说啊!
我的手机忽然震响了,是前辈大祁给我发来了简讯。
“小染你到哪里了?叶煊他们拒绝领奖,非要等你来才行,现场的中国粉丝、包括内网里上千万的观众们全都在起哄,主办方都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把颁奖仪式往下进行了。你再不到场的话,恐怕要引发外交问题了。”大祁言语间颇显无奈,看得出满满都是对于冠军们的纵容。
不过看完短短的这一行字,我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。
“那帮家伙……在搞什么鬼啊!他们是幼稚园生吗,这种场合下还这么肆意胡来?教练呢,老板呢,工作人员呢!就没人管管他们吗!?”我火速回复道。
“他们的性子你是知道的……能管住他们的人,恐怕就只有你了。”大祁说道,“快来吧!一整个世界都在等你呢。”
我合上手机、一咬牙关,大步流星地走进了竞技场的入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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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啊……那个,现场的中国观众们似乎情绪都十分高涨呢。”韩国主持人竭力的想要把话题岔开,“我们还是先把颁奖仪式进行下去可以么?你看,时间毕竟已经不早……”
“要不这样,主持人先生——我就发表一下获奖感言吧,固定环节应该不算浪费大家的时间。”叶煊忽然讲道。
“嗯嗯,你说。”主持人点点头,觉得这要求无可厚非,便把话筒移交给了叶煊。
“来自世界各地的朋友们,我是中国折旗战队的领队,面壁人。”
叶煊清了清嗓子,冲向台下无边无际的人潮,朗声说道:
“请原谅我刚才那句唐突的话语——我会如此希望等那个人到场,是因为我、包括我的队友们,今天之所以能够站在这个领奖台上,都要归功于那个人一直以来的努力和坚持。两年前,一场本来应该属于我们的胜利被强行剥夺了,我个人甚至一度被吊销职业执照及游戏ID,还被俱乐部解约,如果不是那个人默默的支持和鼓励,并想尽了一切办法为我正名,我根本就没法拿回职业选手的身份,更不可能踏上今天这个舞台。
“他已经错过了一次我们拿下冠军时的场景,今天不管怎样,我们也不会再让他再错过第二次了。所以,请大家再多给我们一点时间,再多等那个人片刻,这是我们折旗战队,仅有的请求。”
叶煊话音一落,连同身旁的四名伙伴们——五人一道颔首躬身,向着整个观众席,深深地鞠了一躬。
整个竞技场内,都静默了。原本不明所以的主办方,亦以宽容的眼光看向这五名少年————面对他们这般诚恳的请求,如果还要无情拒绝的话,那么在全世界的观众面前,职业联赛的主办者们也显得太不近人情了。
时间无声流逝,整个会场的人们都在默契地等待着这个神秘人物的到场。外国观众们亦是充满好奇,甚至把这当成了比赛结束后的彩蛋,颇有兴致地窃声讨论着这个人物的来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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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走进会场的那一刻,一缕探照灯般的光线陡然自我的头顶打了下来,下一秒我愕然惊觉——不管是我的身侧近旁,还是隔过无数排座椅后的最远角落,整个竞技场内数万名观众的目光,一瞬间全部聚焦在了我的身上。如果面前放着一个透镜的话,我恐怕会被直接烤熟吧?
虽然不知道叶煊这家伙在这我到场前的这段时间究竟是如何乱来的,但至少现在竞技场内的场面还没有失控,五个人也还好好地站在领奖台上,这就足以让我大松口气。
“看来我们的神秘嘉宾终于到场了……哦仔细看的话,还真是个漂亮的女朋友呢。”主持人如释重负地擦了擦额上的汗珠笑道,看来我的迟到也给他填了不少麻烦,忽然感觉有点对不住他。
咦,后半句话是什么鬼——漂不漂亮姑且不论,女朋友是指谁?
我的脸颊一下子就涨红了,怒目眺望着远远屹立于舞台中央的叶煊,后者亦回望向我,眼神里满是得逞的笑意。
这家伙到底当着近千万观众的面胡说了些什么啊!这种鬼扯的谎我怎么给你圆啊!
尽管事实上我只是他的哥哥,但碍于我的仪表,又没法子当众道破——何况时至今日,兄长这个身份,似乎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模糊掉了。
那么我到底算是叶煊的什么人呢?我的外表跟我的内在,到底哪一边能够定义我的存在呢?
这个复杂的问题,要琢磨清楚的话,大概要回溯到很久远的以前了——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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